在時鐘停擺、指針下落之時,我們所能挽回的不過就只剩下溫柔的放手
你的幸福時刻都過去了
而歡樂不會再一生裡出現兩次,唯獨玫瑰一年可以盛放兩度
於是,你將不再跟時間遊戲,並將無視於那些葡萄藤與沒藥
你將身上披著屍布活在世上,就像麥加的那些回教徒
愛倫坡〈Morella〉
有那麼的一種存在,一種真實卻意識薄弱的存在
像列傳裡徜徉於日月山川的遊俠,羽扇綸巾談笑於無盡間
歷經了許許多多浩瀚的風風雨雨,面對了好多好多永遠也無法說清的困難與逆境
為了崇尚自由而選擇離開了人群,唯一的伴侶是隻無法溝通卻忠心耿耿的狗
曾經的那些夥伴,早已是好遙遠好遙遠的過去了
活像個孤傲的劍客,一個習慣一人默默孤獨著的劍客
不求什麼驚濤裂岸的地動天搖,生活倒也是場令人期待的浪漫逃亡
如果有一天客死於異鄉也只是偶然,被路人草草的掩埋
也許立了個墓碑,卻不知該怎麼刻上名字
不過也不怎麼會在意的,畢竟生命本來就不為了那些存留下來的事物而活著
就讓一切慢慢地被鏽蝕、然後腐壞吧!就如那些不曾出現卻總被幻想著的那些事物歸於原點
讓所有該留下的過去,讓一切會過去的過去
PASS就是這樣的一種存在
不怎麼占空間,卻也不會被茫茫的人海掃去而歸為透明
伴隨的印象是那個似大不大、被折損鏽蝕殆盡藍色鐵籠
不,三年前那個籠子還是全然一新的,就跟那時候的PASS一樣
PASS是在2009年的秋天被26屆的學長帶來社辦的
和另外兩隻一樣也很可愛的老鼠一起
由於那時候建科興起了一股瘋狂99和UNO的風潮
他們分別被取作了PASS、UNO和99
由於社辦內原本只有隻笨笨呆呆只喜歡咬人手的烏龜小宏傑
他們一進來就變成了建科的閃亮焦點
放學後許多北科的學姊們常來社辦讀書、順便玩玩他們
假日時許多其他社的學長姊來社辦討論事情後也會順便和他們玩耍
他們也是那時候還是小學弟的我們的最愛
高一時和學長還不大熟,進到社辦裡也不太知道可以做些什麼
只好看看書架上的書和社刊,然後看看小宏傑和PASS他們
有時把社辦當成自己情人在照顧的柳喻騫柳閃學長會吩咐我們作一些雜務
像是掃地、用吸塵器吸地、擦東西(那時候的社辦可是很乾淨的~)
還有幫老鼠清籠子
幫老鼠清籠子其實不麻煩,快的話不到15分鐘就可以完成了
那時覺得很新鮮,反而不覺得麻煩
那時候的PASS是很活潑的
幾乎每天都可以看到他爬上二樓跑滾輪、也很喜歡到處亂咬東西
把他放到手上時他會興奮地到處亂竄、不時留了許多大便在手上
那時老鼠們都活蹦亂跳的,不時還會打架
春天的一個晚上鼠籠內又發出了激烈的嘶咬聲,有一隻特別愛打架的老鼠竟然還和其他老鼠打到流血了
於是柳閃學長就把她給隔離了起來,而她的動作還是一直表現出許多不安與暴躁
後來我們才知道原來她懷孕了
一窩剛出生的小老鼠又為社辦增添了許多生氣
好多人都陸陸續續地跑來社辦看新出生的小寶寶們
太多老鼠了柳閃學長甚至還上網問有沒有人願意收養有一隻就是這樣送出去的
有一隻給了生研,那時還有點害怕他們會不會把他拿去餵蛇
有一隻給了一中科,變成了後來的一中科很有名的社鼠唬爛
那個陽光被濃密烏雲所包圍、被自己炙熱的紫外線悶灼著的墮落年代
那個全世界都在為青春感到偏頭痛,都拼命地為著自由發春發狂的年代
好多隻眼睛都曾無助地望著你,一臉不知所措的茫然表情
在那個天空很高台中很近為科研焦頭爛額的苦澀風景裡
你總會說讓我們緊緊擁抱,一起跳下去後就會沒事的
縱使真遇到了什麼讓人畏懼而不敢繼續向前的深底
別害怕,我們還在某種不該害怕的層級之上
真的,一切都會意義俱足的
畢竟比起一個人獨自重複的跑著滾輪,這一切的一切都要來的有意義多了
唬爛在5月16號的科勢力被送到了台中,很快的就闖出了一番名號
而我們也開始進入了那個即將高二越來越忙越忙越瘋的時候
在27屆上高二之前,許多老鼠都不見了
全部剛出生的老鼠都送走了,原本的UNO、99也在某次不注意中逃走失蹤了
只剩下PASS陪我們一起上了高二
那是大部分的人第一個被填好多好多活動的科研得滿滿的暑假
在臉書和還沒有很退流行的無名和即時通上很認真的加了一個個不怎麼熟的友社好友
然後在北中南之間奔波很努力地到處打公關
PASS是那時候建科裡最厲害的公關
看著許多友社第一次來社辦看到他時一臉"怎麼那麼可愛"的敗倒表情
我們心中自然有那麼的一份身為同屬建科的自豪與驕傲
他也在暑假社博招生時被我們搬到了太陽很毒很辣的操場
和我們一起撒著汗水幫科研招生,一起見證了108個學弟建科第一次的爆社
有很多很多的學弟代表著更多更多的忙碌活動準備
而PASS常常被擱置於一旁差點被遺忘,只剩下一星期不怎麼規律地換了一兩次籠子
常常又被想起總是在那個活動完沒什麼事做或段考前不怎麼想讀書的社辦
彷彿他是所有無聊事中最有趣的一件
雖然許許多多的活動他也是有參與著的
實驗桌上的化學和生物實驗不時飄去的廢氣與乙醚味
大家心情不好快抓狂時把他抓了出來和他玩當作心情發洩
一起興奮地看著他是怎麼抓著欄杆從龍子最上方的洞爬了出來
一起開心地望著他怎麼在小宏傑和那個魚還很多的魚缸裡努力的划著手擺動身體來游泳
中女科二十歲生日的蛋糕他也咬了一口,還在剩餘的鮮奶油堆中打滾
想起他時許多印象都是讓人懷念、且清晰浮現起的
但很多時候也就這麼的不小心忽視了他的存在
每個很忙很忙的活動前,每個很興奮很興奮的段考後
就這麼忘掉了,應該說是覺得不需要記起
PASS就只能獨自待在那個出不去的籠子裡
沒有活動前的緊張期待,沒有段考後的解脫興奮
他也沒有說什麼,彷彿早已習慣的就這麼忍了下來
但好多好多的時候,他看到我們還是極其興奮的
感覺到龍門開啟的震動便興沖沖的從綠色陶窩或木屑中跑了出來
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沒有任何的怨言與不爽
我想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很喜歡和PASS玩耍的原因之一吧
彷彿不帶有任何情緒,彷彿不需要任何言語溝通
看著他在自己的手上鑽來鑽去,在桌上跑來跑去不時留了幾個大便
心情總是很輕很輕很開朗的,一種能將一切煩惱與孤獨都忘卻、拋去的神奇魔力
還記得自己高二時是很喜歡待在社辦的
尤其是有時大家都忙著回家和補習,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社辦夜晚
總是會想起好多好多可能離自己好遠好遠的事情
有點孤單卻又總讓人沉浸、享受
用社辦電腦和音箱大聲地放著五月天的歌
不怎麼有效率的寫著學資評量翻找社課資料
有時就這麼放著PASS在桌上亂跑,一邊用手擋著小心不讓他落下
有時調皮地把他塞進口袋中或筆袋裡看著他拼命想要鑽出的模樣覺得有趣
有時就這麼走到了藍色籠子旁,好奇他是否在睡覺自私的把籠子震動、打開想要喚起他
有時就這麼不自覺的對PASS說出了一些自己心裡很想說又不太知道該跟誰說的話
有時看著他偎靠在籠子旁的表情就這麼被療癒、被說服
有時就這麼自然而然的覺得他聽懂了
在徘徊迷失許久的那個遙遠之後,為何不試著讓我明白
我們早在相遇的那個最初,就活在了別人的魔法裡
綠藻和螞蟻充斥的水中絕影,悠闇天光細灑裡的遺容
用一顆葵花種子挽絕了你的小小消瘦
逐漸突起的腫瘤,脹成了好多好多的夢想,然後夢想幻滅
遙遠千里外的風雨用溫柔的忍耐關小,路踏出了更慢更遠卻彷彿不屬於任何人的生死契闊
風雨驟然停了,所有人群都慢慢散開、然後遠去
才發現自己撞到了被命名為熱血的月光尾勁而仍深陷著,淹沒
起初以為是夢,是傾聽不到的高頻率潮浪
直到我拼命呼喊,直到你浮出了海面
交接後就沒再那麼頻繁的去社辦了,連科研的事也漸漸地開始不太熟悉
一開始還常常跑去社辦看看學弟,大部分時候進社辦了都看到學弟們在忙自己的事
我們有我們高三老人的事要忙,他們有他們熱血高二的事要忙
PASS或許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有時會有點瘋狂的想,也許他一直都在進行著屬於自己的小小計畫,只是我們沒有察覺到罷了
今天的暑訓可能在飼料盆旁邊,下次的社課在二樓的滾輪上
就像年復一年不停更換著的我們,做著不一樣的相同事務
渺小卻讓人知足,即使這世界並沒有因此而有了太大的改變
社辦裡學弟通常都是不怎麼理我們的,除非我們問了一些近況之類的問題或者八卦
有時和學弟聊天聊煩了,就去看看小宏傑和PASS牠們
常常會很生氣,水一看就好幾個禮拜沒換了籠子應該也是
瘋狂的化教學弟們常常在鼠籠旁邊做化學實驗,PASS跟住在重工業區旁是差不多的
不過PASS似乎也習慣了不論外面情形如何,牠總是很淡定的
但對於那種可怕環境我還是很不高興的,雖然我不清楚PASS高不高興
今年的五月底唬爛走了
那時聽到消息大家都很難過,也才開始意識到
不只我們的時代過去了,他們的時代也相對的所剩無幾
一般寵物鼠的壽命是2~3年,和一個人的高中生涯相去不多
PASS真的是一隻很厲害的老鼠
其實一開始大家都有點擔心他這樣日夜受折磨會撐不了多久
藍色的籠子原本想說要幫他換個好一點的,日子一久一忙又忘掉了
但奇怪的是這些日子PASS也就這麼度過了
但這一天還是會到來的
大家都了解,只是都期望它能夠在延久一點
PASS一直是這樣的一種存在,不佔空間甚至不帶有感覺的
你一旦注意到他他也是自過自的生活不太理人的,你若是沒注意感覺他也是毫不在意
不過我們還是偶爾想要逗弄一下他,期待自己的行為能稍微影響了他的生活進而影響了自己
還是一如往常的抓起了一顆飼料,開了籠子的門,將手伸到了洞口前
PASS會很自然很本能地慢慢靠近、趨前,然後用鼻子嗅了嗅
不過若是手放在太外面他可是不會理你的,一種不知從何而生的警覺心
但當他願意咬起手中的飼料時,心情總是很開心的,一種被了解的感覺
靜靜端看著他吃飼料的模樣
先用鼻子聞了又聞,拿然用前面的兩隻小手抓起了飼料,放在嘴邊啃了又啃,露出了牙齒
那模樣真是百看不膩,又好像是每次吃飼料時樣子都不大一樣的
而他也好像身旁沒人沒物什麼都沒有一樣,獨自吃著飼料也不往其他地方看上一眼
或許我們從未闖進過他的生活裡,我們本來就是PASS生活中最習以為常的一部分
如果有一天,你對我說 你要離開我
我想 我不會強求,也不會再挽留
只因這是我能給你最好、最美也是最後的溫柔
五月天〈溫柔〉
許多事情需要被提醒,許多事情等待被原諒
一年又一年的磨下來,眼睛頓了,人頓了,心頓了
而下一代又這麼的進來了
PASS就這麼在世界末日後的第一天走了
有一點意外,意料之內的意外
三年多了,換算成人類年齡是還好遠好遠的一百二十多歲
對比著永遠讓人迷戀的高中社團生活兩年回憶燦爛
有時會忍不住的胡思亂想,可能在不知不覺間
一切的一切已經走到了盡頭然後又不知不覺的重新開始
也不是一種很心痛的感覺,但那感覺是空的,一種很空很空的失落感
不像是失去了什麼很重要的親人或朋友,卻像是有人在你無意之間從你的生命中抽走了某些部分
很迅速卻沒有什麼感覺,但你知道那種空應該是會讓自己很痛的
雖然少了這部分對大部分的人而言是完全沒有感覺的,甚至於他們也沒有發現自己缺少了某些部分的自己
但那卻是真真切切的的確確的缺少與失落
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對於那些少了的某些部分的自己感到惋惜、失落
時代不停的在轉換與改變
屬於前面些人的,屬於我們的,屬於後面些人的
不同的風景在不同的時間點用相同被賦予的意義逐一展現
不同的色彩對應這不同的故事,散發出不同的光采樣貌
不管再怎麼著、一切看起來是怎樣的外表,我們都也是喜歡這時代的
有誰能不喜歡自己的時代,或許這本來就不是可以選擇的選擇
畢竟一旦錯過就不再有了,在華麗的回憶都將因著時間的沖刷褪去
喜歡不喜歡彷彿只是一個瞬間就要決定的事情
那對於PASS而言,科研又是怎樣的一個存在呢?
可能不太喜歡,那麼不喜歡也要喜歡嗎?
對於每一屆反覆出現卻又大不相同的我們、你們和他們
無不都以為歷史是從自己這裡開始的,相信自己能開創歷史
但有哪一個能在這長長久久的佇立著而不隨著時間的退潮而隨之退卻?
即使對於我們來說,科研的一切都是熟悉卻也極其陌生的
PASS是的的確確真真實實的存在,即使大家未來都離遠了都忘記了這仍是事實
不論有無受到關注、照顧,不論日子如何時間長遠與否不論建科未來是否存在
他都是屬於科研的一部分,是比任何人都還要更屬於科研的
沒有迎新也不會被送舊,沒有交接亦或幹訓,卻比我們任何人都還要花更多的時間在科研上
不論是否願意或盡心,這些日子都是一筆一劃的刻在科研上的
或許在很久很久離現在很遙遠很遙遠的以後,我們會突然想到了而回過頭看
或許我們只是靜靜的在一旁觀看著,觀望著這我們都曾擁有過瞬息萬變著的這一切
或許還是會有些那時大家在那些時期都有過都曾經歷過的的禁不住的納悶
我們的世界似乎是回來了,但我們卻全都變成了旁觀者
過去是再也離不開的,而PASS是再也回不來了
但我想我們不能 也不需要覺得捨不得
PASS本來就不會一直伴在我們身邊
就像九點四十的打鐘警衛不耐煩的敲著舊舊的黃色大門後
總要心不甘情不願的關上燈和門悠悠哼著歌離開暗暗的長廊一樣
從不需要擔心PASS會從此消失不見
就像每次興奮地把手伸進板板永遠掩蓋不住的洞裡開了門
拋下書包不知該做什麼時無意卻再自然不過的朝那個破藍色籠子瞥了一眼一樣
PASS會躲在被滿滿木屑覆蓋的淺綠陶窩中,也偷偷的看了自己一眼
你知道總會有這麼一個平凡卻近乎於信仰的存在
默默地分享著我們的一切努力與成果而感到或開心或驕傲
永遠以身為我們的一份子為榮
謝謝你,PASS
未來我會好好的繼續努力
願你在天國也會一切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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